秋天的莫斯科郊外有些冷。工地砍伐掉一片白桦树林后,工人们在上面热火朝天新建商场。
周围有一些稀疏树木,阻碍了视野,风吹过树叶时,发出“沙沙”声响。
白川夏踩在草地上,脑海中回忆起第一次和奈绪相遇,也是在秋天。
两人经常一起在学校约会。
当然,主要是奈绪缠着他,记忆中很多风吹动树叶的声音。
“在这里喊?”白川夏目前狐疑,看向弥之喰,心脏“扑通”快速跳动,某种可能性在他脑海中出现:
“你是不是嗅到她味道呢?”
白川夏转头看向四周,希望能在稀疏树木中找到那道俏丽身影。
“没有。”弥之喰摇头,表情玩味:“来这里也是抱着期待发生奇迹的心情,不是吗。那就告诉这片土地,你喜欢她。”
白川夏一愣,随后黯然点头。
初次见到奈绪时,她就直接上来表达好感。
而他也习惯了奈绪为他付出,将一切当成理所当然,确实从来没有好好对她说过爱她。
白川夏不知道脚下的土地,是不是奈绪想和他一起来的白桦树林。
深吸口气。
他闭上眼,用尽了最大的力气,声音突破喉咙倾斜出来:“奈!绪!我爱你!!!”
最后的声音有些破音。
心中涌起舒畅,终于说出来了,早就应该说给奈绪听的话。
在这样的环境下,说了出来。
心底里堵着的东西,这个三月来积压的东西,在这一刻随着喊声全部宣泄出来。
声音在树林中传得很远。
白川夏张开眼,忐忑看向四周。
树林中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。
工地上工人在热火朝天劳作,一切和刚才一样。
“呵呵。”白川夏尴尬笑笑,他承认,在刚才一瞬间,心中产生了些不切实际的幻想。
他抬起头,想叫弥之喰回家。
树林处忽然走出来一个高挑身影,双手插兜,嘴里叼着烟。
“抱歉,需要我回避下吗?”弥之喰两根手指夹着烟,眼神戏虐:“你一个人宣泄出郁闷,心情会好些。”
“弥之喰!一个人?卧槽?!”白川夏猛得回头,看向身边,却已经是空无一物。
哪还有刚才那个弥之喰身影。
他茫然看向四周。
自己太想奈绪了,所以产生了幻觉?
“怎么了?”弥之喰走过来:“我去那边问了工人,这里以前是军事区,现在改成…………”
“商场?”白川夏接话道。
“嗯哼?”弥之喰眼中闪过诧异:“你已经知道了吗。”
“啪!”白川夏猛扇向自己脸,一声脆响,随后是刺痛传来,不是幻觉。
就算有幻觉也不可能是弥之喰。
还有刚才点燃烟,没抽一口又熄灭的动作。
“我去追奈绪!”白川夏转头朝弥之喰喊后,朝着奈绪刚才站的位置跑去,冲进森林。
他一边喊一边发了疯似地跑,期望能在森林中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他为了这一刻等了三个月。
“奈绪?”弥之喰看看四周,鼻子嗅嗅。微微蹙眉,看向右边,又看看朝左边已经跑得没了影的白川夏。
她歪着头,考虑要不要告诉他跑反了方向。
弥之喰倚靠树干,深深吸上一口。随后嘴角勾起笑,掐灭烟头后,不紧不慢走向白川夏跑走方向。
白川夏不知道跑了多久,直到夜色降落,只有月亮提供些微弱亮光。
他停下脚步,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,已经跑进森林里面。
四周一片寂静,秋天没有虫鸣,只有晚风吹来凉意。
“哎,我真是疯了。”
白川夏蹲下身体,掏出手机,打开导航,信号不好,现在距离莫斯科足有二十公里。
“我到底在做什么。”
他每次冷静下来后,都觉得挺傻的。
站直身体,想回去找弥之喰。
脚下确实一软,然后整个人往下蹲坐在地上。
下面是草和泥土,有些凉,不用担心受伤。
白川夏这才意识到,经过刚才长跑后,身体早就已经精疲力竭了,只是咬着一口气一直没有停下来。
刚才停一会,身体疲惫立马表现出来。
“算了!”
白川夏向后躺在地上,伸出手,从指缝间看向月亮。
他知道,是奈绪不想见他。
但为什么刚才又化为弥之喰出现。
白川夏想到此,嘴角挂起笑,这是三个月来,最开心的一天。
他确定了奈绪就在这里,而且她还爱着自己。
“明天得开始画漫画了,就是不知道编辑部还会不会收我稿子。”白川夏从指缝间看着月光。
在这边生活钱可没少花,以前漫画大多太监,挺影响收入的。
得找个赚钱办法才行。
他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一切不着边际的东西。
忽然一张脸,出现在他指缝间。
脸上戴着灿烂笑容,好像永远快乐,没有烦恼的笑容。
“?”白川夏将手拿开,不敢置信看着奈绪。
她双手背在身后,身体微微弯曲。
漂亮的眼睛在月光下好像在发光。
即使光线昏暗,白川夏也能从这双眼睛中看到自己。
只有自己。
“夏~”奈绪叫出这个熟悉的称呼,语调没有任何改变,好像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白川夏眼圈一红,想伸手抓住她,却停在半空中。
这是自己的幻觉吧。
奈绪这出现得就很随意,一点道理都没有。
“嘻嘻~欢迎来到我生活的地方。”奈绪伸出手,一把握住白川夏手:“你能来,真好。”
是熟悉的手感,软软糯糯的。
“我……”白川夏别过头,眼泪不争气从眼眶中落下来。
他觉得自己挺丢脸的,根本不配称为黄毛。
“你刻下名字的那棵树在哪里?”白川夏紧握住她手:“我要在旁边刻下我名字,二十年,三十年,一直在一起。”
“那棵树已经被砍掉了哟,你来时也看到了吧。”奈绪笑盈盈坐在他身边,低头看着他:
“我的名字,我生活的地方,还有我为之付出的土地。上面会建起钢筋水泥的商场,是炎国投资的,人流会挺多的吧,不会有人记得这里曾经是什么。”
奈绪随后露出灿烂笑容:“不过没关系,我记得就好了。”